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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承平三年,四时和顺,庆平常安。

    现已去冬节一百五日,算算日子又到了寒食节,苏州城里家家户户折柳插门,禁火三日。相门桥有一户魏姓人家也不例外,折柳、戴芥花、佩麦叶。

    魏家的女主人钱氏黑着一张脸在厨房里做醴酪。取粳米及麦煮成粘稠状,捣杏仁放,煮作粥则被称之为醴酪。

    于雪浓想去帮忙,却被魏武拦下,“你何苦触她眉头,听些个难听话,惹自己不痛快。”

    魏武伸手拉着她的胳膊,接着道:“走吧,你跟我去院子里头再打一套拳法,习武本就不是一日之功,是需要经年累月练习才会有所小成。”

    钱氏将手中的抹布往灶台上一丢,喝骂道:“姓魏的,你真把我当你家免费的老妈子!我伺候你们一家老小我认了,她还得在咱家赖到啥时候?”

    于雪浓不安地用手搓着前襟。

    魏武脸上有些挂不住,当即骂道:“我的事你少管,你要是觉得不痛快,你回你的娘家去!”语毕,魏武坐在石块上生着闷气。

    钱氏随即冲过来,用拳头不住的捶魏武的胸口,“你这黑了心肝的,为了这来路不明的小丫头,竟敢赶我回娘家!”

    魏武被钱氏捶得心烦意乱,一抬手钱氏就坐在地上。

    钱氏随即嚎啕大哭,“这日子没法过了,我还不如死了算了。”

    周围的邻居似乎早已习惯这一家子的鸡飞狗跳,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婶子,凑过来打趣,“今日可是要拜先人?动静闹得大了些。”

    钱氏随手抓起一个石头就往外头丢了去,“滚!”

    看热闹人群作鸟兽散。

    于雪浓叹了口气,想着伸手将钱氏扶起来,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。

    钱氏瞬间将胳膊往相反的方向一偏,拒绝于雪浓的触碰,“要你假好心,你要是真好心的话,你就不要赖在我们家里头,我给你磕头,就当婶子求你了。”

    于雪浓赶忙避开,“婶子,您又是何苦作贱自己。”于雪浓像下定决心一般,朝着魏武看了一眼,“只要您跟魏叔好好过日子,不要因为雪浓的缘故再吵架,雪浓走便是。”

    魏武一把拦住于雪浓的去路,“你不要听你婶子胡咧咧,若是她再撵你走,我立刻就写休书休了她。”

    钱氏止住了嚎哭声,一脸难以置信,“你为了这小丫头要休我?”

    钱氏的儿子魏小虎刚推门进来,好巧不巧听到阿耶说要休掉阿母。

    七八岁的孩童,没个轻重,小牛犊子似的冲了过来,趁于雪浓不注意,直接将她顶翻在地,挥舞着小拳头,“让你欺负我阿母,让你欺负我阿母。”

    魏武拎着魏小虎的后领,像拎小鸡仔似的,往旁边一丢。

    魏小虎放声大哭。

    钱氏见儿子受了委屈,发了疯似的冲向魏武。

    魏武自觉理亏,也没刻意躲闪。

    不消一会功夫,魏武脸上便挂了不少彩。

    于雪浓看着眼前争吵打闹的夫妻,哭嚎得孩童。

    她以为自己曾遗忘的记忆,如潮水一般奔涌过来。

    “砸啊,全部都砸了,这日子不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谁愿意跟你过,一天天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半花,这种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爸爸妈妈,你们不要吵,呜呜呜,你们不要吵。”

    于雪浓闭上眼睛,低吼道:“够了,我立刻马上离开,你们都别吵了。”

    吵吵嚷嚷地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,原本哭嚎的孩童也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魏武想要出声挽留,于雪浓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,“魏叔,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,我自己的路只能我自己去走。魏叔,这些年谢谢您的照顾。”

    还有半句话于雪浓没有说出口,她父亲的死,终究有一天她会亲自查明。

    于雪浓来魏家三载有余,能带走的东西不过亦如她刚来魏家时的一个小包袱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你走了就没事了,这三年里头,你吃我家的,住我家的,我像老妈子似的伺候你,现如今你就想拍拍屁股走人,你觉得可能吗?”许久不曾做声的钱氏却冷笑了起来,“你走之前,你把这三年吃住我家的费用结给我。”

    钱氏的话让魏武当场破防,随即呵斥道:“家里头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,你给我一边呆着去。”

    魏小虎见阿耶又凶阿母,挡在前头,挥舞着小拳头,“我不允许阿耶你欺负阿母。”

    钱氏一把搂住魏小虎,声泪俱下,“不枉娘心疼你,知道护着娘。”

    魏武觉得魏小虎被钱氏养废了,一天到晚就知道阿母,阿母的。

    哪个小男孩成天粘着阿母的道理。

    魏武和钱氏就魏小虎的教育问题展开了第二轮激烈的争吵。